他一呼一吸。
“本王真是想不明白,太子怎么能把自己照顾成这样。”
他靠近了说话, 一字一句压着怒意。
殷臻有短暂的一刻从犄角旮旯翻出宗行雍对他的唯一要求, 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摄政王希望他“不少一根汗毛”。
“孤没办法不受任何伤。”殷臻不习惯地解释, “……很难。”
殷成渊越不喜欢他, 张隆对他的警惕就越小, 可供动作的余地将更大。称不上不择手段, 是用最简单的代价换最值得的结果——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一时半刻没办法纠正人固有的思维逻辑。
开口就算是进步了。
“抱一下, 本王就不生气。”宗行雍深深看着他, 张开双臂, 开口沙哑,“本王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他归京心切, 把兵马甩在身后, 体验了一把对方当初横跨二十七城池到边关的距离极限。到东宫见到人一口气松了一半, 现在彻底松了下去。
他脸上倦意掩不住, 披一身深重夜色,风尘仆仆。
殷臻心里颤了一下。
宗行雍看着他,双臂一直伸开,是个等不到回应会一直保持的姿态。殷臻手指发麻,想动又强行压制回去,他迅速地抿了下唇,听见什么溃塌的声音。
——孤根本做不到拒绝。
殷臻很轻地想。
孤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他看着宗行雍那双深碧的眼睛,再一次有强烈的失控感。
“本王很累了。”宗行雍倏忽道,“像太子两年前从皇宫走水路陆路狂奔至边关那十二日一样,本王花了十天。”
殷臻浑身一震,一刹那他像是失去所有保护壳,无措地定在原地。
宗行雍不给他缓冲的时间:“本王想通一些事。”
他一路朝南,在马背上反复记起零散而混乱的片段:滂水之战后高烧不退的深夜,有人来确认他是不是真如密报所说将死。伤口过大,血水一盆盆往外端,伏在他榻边的人手在发抖。他其实无法清楚那时殷臻对他抱着什么样的复杂感情,毕竟他在深宫养了太久,很有趣,也很不同。
洞穴中他将干燥大氅裹了人往外走,在雪地延伸出的一条血迹中往回,心中只剩下撼动。殷臻走了太久太久来到他面前,太久了,久到四肢冻伤,失去知觉。
怀中人很轻,却又很重,压在心口时超过一切。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摄政王一生与阴谋阳谋打交道,而对方坦诚至此。
从不掩饰,
毫不矫揉。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会但肯学。从不说出口,只做。
本王得到一样很珍贵的东西,宗行雍依稀想。
摄政王一向聪明,无师自通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回应,反推出或许他应该给予的。
他一路心中积压了很多情绪,几欲要爆发出来,落到空旷殿中、殷臻耳畔却变成一句话,尘埃落定般落下:
“殷臻。”
他道——
“本王大概是爱你。”
月光澄明如流水,一如当年关外圆月如饼。
殷臻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跪坐在榻上,看向宗行雍的眼睛,那里藏着他从弱冠之年至今年华,快得像南柯一梦。他脑中一片空白,相关字眼此前或许听过,或许没有。但带给他的感觉远胜以往任何一次。
他听见心跳冲破胸腔的尖啸,刺耳得让灵魂不稳。异样感受从四肢百骸游走,血液躁动地奔流。
“还有另一件事。”宗行雍道,“本王承认,和你相比,皇位不重要。”
不重要。
殷臻顿住。
“现在可以抱了么?”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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