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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步兵分列两旁,排列整肃。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冬日卯时金乌未升,远处地平线却有一道破开天空的深橙,昏暗和凝固血浆在锐甲上涂抹出暗色。
宗行雍转了转手腕,偏头对殷臻道:“呆着别动。”
殷臻当真没动。
宗行雍出现时全军士气明显一震。
所有人目光集兴奋、狂热、景仰于一眼。
点兵台上,宗行雍沉声大笑,手举鼓槌,振臂擂鼓。
军号四面八方传来,沉闷悠扬,透过风声传至四面八方。士兵立誓声一阵浪潮盖过一阵。
——不管出于什么,宗行雍不能死。
殷臻静立原地,乌发被风带起。
朝堂上变数最大的棋,边关最利的刃。
不该死在尔虞我诈中。
他必须尽快回京,用最快速度解决国相张隆。
殷臻站在最边缘,不少人暗中打量观察他。
黑山白水静立他身侧,一左一右成绝对保护姿态。
有汝南宗氏青鸟图腾的所有死侍只听令于一人,平日寸步不离。主将营帐外围满一圈,一旦有人靠近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宗行雍身为三军主帅、汝南氏独子,一米之内虫蝇溅血,三米内生人断臂。
宗行雍积威深重,令行禁止,军纪严明,无人敢对军首上级有议论之心。但行军打仗生死难料,总有人遗憾自己没能娶个婆娘,有个大胖小子,回家老婆孩子热坑头。
谈着谈着话题绕到宗行雍身上,他们出生入死就算了,汝南宗氏子嗣稀薄,摄政王不成亲跑来战场,一个不慎就是断子绝孙。这可不行——他们皇帝不急太监急,找到个雌鸟都想往摄政王帐中送。
殷臻丝毫不知自己的出现给这堆深觉摄政王清心寡欲的将士带来多大冲击,他看起来和整个军队格格不入,面如冷玉,眉心美人痣不点而深,举手投足贵而不骄,一看就是从京中来的氏族子弟——还和摄政王共乘一骑,睡同一营帐。
主要在后一句。
北地寒凉,殷臻绕着四周走了一圈,收获一堆……奇怪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蠢蠢欲动的目光。
碍于黑山白水一直跟着,到底忍住了。
“何物?”途径某处时殷臻见到半人高笼子,笼子里装着数坨蠕动的东西,散发出浓烈腥臊味。
“西凉人。”白水道,“刚抓了十人,这十人烧杀抢掠至一户村庄,全村老小二十一人,一个不剩,场面惨烈。”
白水眼中闪过厌恶:“人彘。”
殷臻伫立良久,走开。
夜晚时分,他进了宗行雍营帐。
跟想象中不一样,营帐和所有将领营帐大小规格别无二致,陈设简陋,一张榻一张案几,案几上堆了四分之一人高军报,歪斜着往下滑。
一盏油灯、一支狼毫笔。
外加一壶烈酒。
“问太子一件事。”
宗行雍一目十行,在军报上批“阅”:“两年前,滂水之战,本王做过一个梦。”
殷臻:“那一仗有叛党,至今未找到。”
“快了。”宗行雍“啪”合上最后一封军报。
梦。
殷臻倚靠在帐边:“孤困了,要睡。”
宗行雍朝后一躺,后背直接靠上了榻边。榻上铺了厚厚一层绒裘,仅放了一层厚被褥。
“本王不想睡。”
“不睡干什么?”殷臻反问。
“赏月。”摄政王眼一抬,一锤定音。
大半夜,殷臻觉得他脑子有病:“不走?”他冷冷。
帘子刚刚掀一半,稀里哗啦从后面倒出一串人,你踩我我踩你手忙脚乱。
殷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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