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兴旺、业顺钱生。淇儿玬儿又各讨一个带盖瓷碗,去花园各捉一只小蜘蛛,置于碗内盖好,等它结网。待第二日网成,比试谁的网圆正,则曰“得巧”。二闺女还张目对日,比赛穿针,玩得不亦乐乎。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霎时风起,红日都被乌云遮过。天边几道闪电,似长了眼般,几个纵跃,便到了王宅且近。猛可间一道白光,自王宅后花园腾起,接天耀目,一股焦煳味弥漫周遭。再半晌,才听得炸雷般声响,将盍宅诸人震得耳聋眼花,伏地战栗不止。闪电过去,便下起雨来,真个瓢泼也似,从午至昏下个不住。
这七巧节是过不成了,王家诸人不免怏怏起身,收拾各色家什,
各自回屋熬这雨住。一夜无话。
次日绝早,云收雨住。王枳担心昨日雷响,劈坏了家什,天色微明便爬起来,去后花园观看。只见原宅的假山石倒在一边,露出土座。又被大雨一冲,虚土流满池塘,却露出底下一角白色岩石来。细腻光滑,洁白似玉。
王枳好奇心起,便跑去人市上叫了五七个泥瓦匠来,挖这白石头。可煞作怪,眼见这白石似有丈八长、五六尺宽。众人挖至后晌,才现全貌。但见此石:
错落复崔嵬,凝脂玉一堆。如虬如凤,盘拗秀出,状如灵丘鲜云;如鬼如兽,端俨挺立,形如真官神人。三山五岳、百洞千壑;弯曲丛聚、尽在其中。百仞一拳,何劳攀爬岱岳;千里之景,悠然坐而得之。
王枳是个医者,风月奇巧之事却不晓得。眼见此石洁白好看,便又央众人将雷劈原石垫在下面,新掘出白石卧在上面,培土为基,收拾停当。自忖此番整修,花去三贯有余,肉疼不已。
拈指间便过去五七十天,已近中秋。这一日清早,王枳正在后园作五禽之戏,一套功练下来,额头微微见汗。忽听门前一阵喧哗,“咣”地一声,后园角门便被踹开,闯进一伙土兵。为头的都头打扮,一手持铁尺、一手持锁链,汹汹气势,站在王枳面前。身后一个土兵,一个箭步纵到白石旁,手疾眼快,一幅黄绢便贴在白石之上。
王枳揉揉眼,正云里雾里。只听那都头开口道:“针灸老倌儿,有人出首,说你私藏苏州应奉局给天子的贡石,助盗贼窝赃,身犯大不敬和窝藏赃物两大罪状。跟我们走吧,县衙里分辨。”
说罢一挥手,十来个土兵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拥着王枳便出了宅门。还留下两个土兵,各擎着朴刀,守住白石。
待贺氏闻声扑出宅门看时,王枳等已到了大街之上,看着转过街角,走不见了。贺氏心急,正待追出宅门,迎面转出一个吏员,拦住去路。怎生模样?但见:
一双猫眼,几生在头顶心上。
两道虾眉,竟长在脑瓜骨中。
谈笑时仰面朝天,交接处目中无物。
鱼鳃雕口短胡须,猿臂蛇腰细身躯。
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
蜂针弱胥吏,蝎尾逊班头。
此人乃钱塘县押司,姓钱名海,表字任之。因贪婪猥琐,满县人将“钱任之”唤作“只认钱”。曾患风瘫之症,左侧手足连左半边脸颊,举动不遂,赖王枳针灸半年,才得痊愈,故贺氏认得。
这钱押司拦住贺氏,一脸凛然道:“兀那妇人,你家窝藏贡石,
协助贼盗,大罪及身。我奉县尊大老爷旨意,搜查汝家通匪实据。还不带路,开启门户!”言罢揪住贺氏发髻,拖着穿过堂屋,径直往二进王枳夫妻卧房而去,进屋便在内拴住房门。
淇儿玬儿和两个婆子行动稍迟,冲到近前时,那门已拴住,只得在门外不住叫喊,拍打窗棂。
钱海在房内踱步,对窗外声喊充耳不闻。斜眼看着蜷在屋角的贺氏,抚着颌下短须,拉长腔调:“如今你夫妻身犯大罪,刺配流放已是不免。杀不杀头,都在两可之间。我念你曾解我小恙,指一条明路给你。”
贺氏道:“拙夫王枳,给你针灸半载,分文未取。风瘫之症,
可有几人能愈?今他蒙冤,还望押司念及拙夫医治之情,上下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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