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寻一个僻静处,看看身后没人追来,杨志跳下马,将拴在腰间的包袱解下来,收进鞍后皮匣中——刚刚放对,腰间物颇有窒碍。再紧一紧新鞍辔的各处搭扣。都利落了,正待
上马时,一枚粉拳却举到眼前。
那小道姑挡在面前,凤眼圆睁:“哪里逃?”
杨志已经心内平复,见她拦路,有些好笑:“你待如何?”
其实这小道姑追半天,当时一腔“义愤”已经消散光了,只是见杨志跑,她便想着追上去。待杨志一问,究竟要如何时,她却是心内一怔,一时也想不出要如何:找他理论,论什么?伤兵可怜,百姓亦可怜。一头饿急了要讨吃,一头养家不想白给,谁能论清对错?找他打,为甚地要打?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何况明知打不过。但追过来已拦住了人,究竟想怎的?
正急迫间,小道姑一瞥杨志,却发现他额上有异——蜜水粘贴不牢,再兼打斗出汗,那块人皮帖子已脱落了半片,露出一角红斑。联想起“赤面大盗”传闻,她遂轻声问:“你可是丹徒县做下大案的赤面大盗?”
误打误撞,被她一问正中痛处,杨志大惊失色。一纵身至背后拿住她脖颈,虚抓着未用力,口中道:“你如何知晓洒家赤面?若敢擅动,立时捏碎你脖颈。”
小道姑一时不察,被杨志触到肌肤,羞红了脸,再愤恨无俦。也不答话,霍地一个肘击,正中杨志肋下。不期这一颠动,正好引发杨志腹内隐疾,痛狠了,便蹲下身去。
小道姑愤怒中,得势不饶人,再回身一脚,又中杨志额上。人皮帖子脱落,红斑尽现——此番却是擦破了皮,粉红斑杂着鲜红血,煞是骇人。此正是:
人人皆知世事艰,以己度人易生嫌。
男看女子云中雾,女看男时山外川。
却说杨志终究还在病中,几番动手已颇疲倦。被小道姑击中肋下,引发蛊伤,再被额上踢一脚,瘫倒在地,一时挣扎不起。
小道姑武艺未成,手下不知轻重。见杨志倒了,额边见血。先是解恨,心道让你毛手毛脚,该当这般。又一想自己武功精进,一肘一脚就把赤面大盗打翻,心生得意。四下顾盼,恨不得此时有万千人围观,好出此风头。惜哉此刻日已西坠,南山寨内行人早已散尽。此间本就僻静,哪得人来看?
再停一阵,看杨志捧着肚腹蜷在草地上,也不动,只闻鼻息粗重,额上红斑越发醒目了。小道姑好奇心起,还夹杂些许害怕、些许歉意、些许说不清的关切,走近去摇一摇他臂膀,开言问道:“你不会死吧?我可没想打死你,要是做了鬼,别来缠我。”
杨志心知自己症状,也不担心,头脑清明。只是静待这场疼痛挨过去,便可起身了。见小道姑来问,言语天真,也不想吓到她,便凑趣道:“洒家被你打伤了,动弹不得。一时倒不会死,只是你须给我
治伤。治不好,我便死了,做鬼那时,免不得找你吵。”
小道姑初闻杨志暂不会死,有些释然。再听要做鬼来吵,又怕将起来。忙道:“我找人给你治伤便是,你不要死。”说完就来拉扯杨志起身。看官牢记话头。
这杨志年近四旬,却从未娶亲。年少时一心科举,习文练武。待二十岁上下得中武举,在京中禁军派个差事,没几日发到西军姚家,塞外戍边,吃尽劳苦。满三年积功调回汴京,在殿帅府内公干。原指望熬个出身,尽心巴结。二十八岁那年,尽心打点才谋得个“花石制使”,去到杭州押运“玉玲珑”。却不料返航行到黄河里,风起翻了船,躲罪逃回原籍。家中老母早亡,父亲上阵带伤,回乡务农。原指望独子光耀门庭,再振门楣,却未料杨志丢官返乡。一气一病,老父呜呼哀哉。
待到天子大赦,杨志变卖祖产,得一担财帛再赴京寻门路,却被胥吏诈尽钱财,高太尉一笔批倒文书,复职无望。盘缠使尽,无处安身。欲卖刀还钱返乡,遇到牛二来夺,杀之刺配大名府。好容易巴结上梁中书,再押“生辰纲”,却被吴用晁盖谋夺了去。遇到鲁智深,霸占二龙山,刚舒几日心,却被全伙并入梁山泊。正待聚义,大展胸中谋略时,却随着宋江招安了。
看官且来观瞧,杨志自二十岁成年,至今又近二十载,起起落落,飘飘零零。哪里有个机缘,让他似常人般,安守田园,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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