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颗鸦片丸。
他绝不沾此物,只能找个避风的棚子,祈祷在天亮之前睡上一会儿。有时候明显感到有人躺到了背后,又喘又扭的,他自己也是昏昏沉沉、关节僵死,懒得管,醒来后往往会发现衣襟上有片干了的白印子。有过前车之鉴,席玉麟认为这都不叫骚扰,拿水洗掉就好了。
仗着能吃苦、力气大,第一个月就赚了十五块。
某日蹲在吊脚楼下吃面的时候,肩上忽然被重重一拍,他扭头往回看,万顺却已经绕到了身前,爽朗地笑道:“好久不见啊!”
席玉麟皱起眉,换了个方向蹲着,继续呼噜呼噜地吃。这家伙又不依不饶地挪到前方,做出很神秘的样子,“彭太太没死!”
他这下是真的在意起来了,“你怎么知道?”
“袍哥有什么打听不到的消息?前几日她还来了一趟工厂呢,原来是梳发髻的,现在剪了个短发,把左脸挡了大半。传闻说啊,她被打掉了一只耳朵!”万顺瞥他一眼,“她都正常上班了,要是想通缉你,早通缉你了。现在人家连报警都没报呢。你真没跟她有一腿啊?”
“知道我没真把她杀了,你就来了?”
“不管怎么说我最后还是来了嘛。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当码头工能赚多少钱?到我们茶馆来跑堂吧,舒舒服服的,一个月五块”
他吃完了面,把碗筷还给店家,决计不理此人,继续上工去了。
万顺似乎很怕五雷轰顶,隔两日往这儿跑一趟,因为还有兵工厂里的工作,都是晚上来。过了阵子,席彩云也找过来,时不时就捎点吃的。某次这二者还撞上了,万顺刚开头说了句“李青”,席彩云就从水桶后钻出来,又因为有陌生人,很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是
个聪明的,立刻把溜到嘴边的“席师兄”憋了回去。万顺是个不聪明的,奇道:“你不是个唱戏的吗?我看过你几次来着,长得真让人难忘。李青啊,你都什么境地了,还到处惹女人?”
席玉麟倒是坦然:“她是我师妹,我过去就是唱戏的。”
“啊,这很说得通嘛!”万顺猛地拍了他几下,“你看着就像唱戏的。”
此言一出,两人均是很奇异地看了这袍哥一眼。他倒是浑然不觉,继续夸海口,说自己认识这个认得那个,三教九流中无处不是他的关系。只要认他做兄弟,就能在街头横着走云云
又像空巢老人一样被二人轮番探望了几个月,春天的时候,他发现二人好像在耍朋友。
这个发现实在是很震撼,站在小云的角度,他知道她多么聪慧能干,也不敢相信她委身于这么一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但是客观来讲,美丽的戏子被娶回去都要遭人瞧不起,更别提小云这种不好看的,于此同时万顺既是工人又是个小袍哥,条件真算不错。
席彩云明显不想跟他多谈此事,只道:“他心肠好,说话算话。”
万顺则要发表自己对于女人和婚姻的见地,“纳妾,才看娇不娇美;娶婆娘,要看贤不贤。彩云是个能过日子的人,话不多,手脚勤快,节俭。我说要给她买副银耳环,她说不用了,把钱留着结婚。看看,好婆娘!我说你不要是一码事,我给不给买是另一码事,哥们儿走哪里都大方,岂能对自己婆娘小气?那还算不算男人了?”
两人都对彼此较为满意,是在市场里挑拣对比许久后,挑到了称心如意的物件。席玉麟由此又想到另一桩同辈之间的婚姻,马裕和房春喜的——不知道他俩怎么样了?一个见色起意,一个寒不择衣。霍眉,又想起她了,那更是乱,她就不曾像他一样指望过收获一位亲人,明晃晃奔着钱去的。希望她得偿所愿吧。
支撑席玉麟努力打工赚钱的人生目标之一就是结婚生子,渐渐的,也就那样了。被浩荡江风吹着,他不禁思索:我到底为什么而活呢?只为不敢死吗?
在孤独感要将他淹没的前夕,他及时打住,起身搬货物去了。
不要多想,席玉麟,在这个世上,只有傻子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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